拉丁美洲最著名的兩位作家馬爾克斯和略薩都認為他們的寫作深受?？思{的影響。這份受益者名單中還包括奧爾罕·帕慕克、托尼·莫里森、哈維爾·馬里亞斯、約書亞、莫言、余華……他們中的一些人傾向于接受?？思{對自己的看法，而對寫作的一些精神影響則傾向于注重學習形式技巧。作為黑人作家，托妮·莫里森顯然更容易在福克納的作品中看到種族關(guān)系的主題。

但?？思{的故事之所以如此吸引人，或許是因為他在諾貝爾獎演講中說：人類內(nèi)心的沖突才是真實的、唯一值得書寫的對象。這確實是讀他的作品時最強烈的感受。這場沖突激起了人性深處的黑暗與尊嚴、冷漠與憐憫，暴露了人心的真實面目。這可能是每個作家都試圖做的事情。讀者也可以照鏡子，在他的故事中看到更真實的自己，因為?？思{“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同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就是我自己”。

本文來自《新京報·書評周刊》 7月5日專題《直面人類內(nèi)心的沖突：紀念?？思{逝世60周年》的C04-C05版。

撰寫者|劉建華

2022年7月6日是美國作家?？思{（1897-1962）逝世60周年。這位1949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從未高估過他生前的成就。他經(jīng)常稱自己“只是一個愛講故事的農(nóng)民”。他希望以后人們只記得他作為一個普通的書籍作家，并說：“他寫了一本書，然后死了。”

?？思{一生出版了二十五部作品，其中包括兩部詩集、四部短篇小說集和十九部小說。他的創(chuàng)作生涯可分為早、中、晚三個時期，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中期（1929-1942）。這一時期的作品不僅數(shù)量大，十三年出版了十一部小說，而且質(zhì)量也很高。五部公認的杰作均在這一時期誕生。

五部杰作中，概括起來，《喧嘩與騷動》（1929）寫種植園家庭的衰落，《我彌留之際》（1930）寫貧窮白人的忍耐力，《八月之光》（1932）寫種族沖突，010 -30000（1936））寫的是種植園主家庭的衰落和種族沖突，《押沙龍，押沙龍！》（1942）寫的是種族沖突、性別沖突和人類對自然的破壞。從寫作風格上看，這些作品的敘述者大多是作品中的人物。他們每個人都敘述了不完整、不準確或無法完全理解的部分。這些敘述成為尋找故事的完整性、準確性和意義的過程。因此，?？思{作品的復(fù)雜性除了故事本身的復(fù)雜性外，還體現(xiàn)在這些故事的敘述上。敘述或?qū)ふ沂聦嵑鸵饬x的過程，涉及激烈而痛苦的探索、推測、對話和反思，成為一個非常復(fù)雜而感人的故事。

《去吧，摩西》

種植園的衰落

《喧嘩與騷動》，作者：威廉·福克納，譯者：李文軍，版本：中信出版集團2022年7月

《喧嘩與騷動》是?？思{的第四部小說。?？思{在創(chuàng)作它時就意識到了它的獨特性。他曾經(jīng)在一封信中寫道，他正在寫“我讀過的最該死的東西。我不相信有人會在十年內(nèi)出版它?！迸c之前的作品相比，本作的一個明顯特點就是喬伊斯式內(nèi)心獨白的大量運用。這種技巧幫助?？思{解決了困擾他早期作品的人物塑造問題。它可以直接向讀者打開人物的內(nèi)心，但也必須犧牲一些邏輯性、規(guī)范性甚至標點符號，才能真正表達意識的自由流動。

要閱讀這部作品，你需要閱讀本書的四個部分，以對其含義有一個大致的了解。如果你只看了第一部分或前兩部分，你可能會感到困惑，因為這兩部分的敘述者分別是智力只有三歲孩子的本吉和智力只有三歲孩子的哈佛學生昆汀。沉迷于記憶和冥想。務(wù)實的商人杰森和第三人稱敘述者所敘述的三四部分相對輕松。因此，閱讀本書的過程就是一個從模糊到清晰的過程。但這種清晰度只是相對的。福克納稱這本書是“最好的失敗”，因為他無法完全清晰地理解這本書。

英文封面。

他本來想寫一篇以Benji為敘述者的短篇小說。寫完后，覺得還有很多話要說，于是又寫了三個短篇故事，讓昆汀、杰森和第三人稱敘述者繼續(xù)。這四個短篇故事被整理成一部小說出版。出版十五年后，他覺得自己還有話要說，所以他寫了一個附錄，提供了一些必要的信息和持續(xù)了近兩百五十年的背景。

這個故事在被基本解釋之前被講述了五次，根據(jù)?？思{的說法，它是關(guān)于“兩個墮落的女人凱蒂和她的女兒的悲劇”。凱蒂和女兒們的“墮落”主要表現(xiàn)在違反淑女規(guī)矩、男友亂交，尤其是凱蒂。凱蒂懷上男友的孩子后，在母親的安排下嫁給了一位銀行家的兒子。不久真相大白，她離婚并被迫出走。這導(dǎo)致了家庭中的“喧嘩與騷動”，以及家庭價值的進一步下降。有著傳統(tǒng)道德和兄妹關(guān)系的哥哥昆汀跳河自殺了；屢遭毆打的父親酗酒結(jié)束了生命；刻薄的大哥杰森失去了在銀行工作的機會，把女兒（小昆汀飾）視為報復(fù)的目標；飽受歧視的智障弟弟班吉，因失去唯一的愛人而痛苦不堪。小說的標題借用了莎士比亞的《喧嘩與騷動》中的一段獨白，其中麥克白感嘆人生是“一個白癡講述的故事，充滿了聲音和喧囂，卻毫無意義”。這些詞與《麥克白》直接相關(guān)。書中的三個講故事的人都是不同意義上的“白癡”，他們的故事都“充滿聲音和騷動”。但這些故事并非“毫無意義”。他們通過講述曾經(jīng)顯赫的康普生家族的沒落，深刻反映了20世紀初美國南方在新舊社會轉(zhuǎn)型過程中的動蕩和心態(tài)。

《喧嘩與騷動》

艱難的葬禮之旅

《我彌留之際》，作者：威廉·福克納，譯者：李文軍，版本：中信出版集團2022年7月

《我彌留之際》 附錄最后一句說的是，以老處女迪爾西為代表的黑人有耐力。事實上，書中的一些白人也有忍耐力，比如“墮落”但充滿愛心的凱蒂，因此?？思{稱贊她“太美麗了”?？梢哉f，在?？思{眼中，無論黑人還是白人，只要是受壓迫、受苦受難的下層人民，包括凱蒂母女這樣處于性別壓迫中的人，他們的忍耐力都比上層階級的人。《喧嘩與騷動》寫了一個貧窮的白人農(nóng)民家庭的杰出忍耐力。

和《我彌留之際》一樣，《喧嘩與騷動》也有一個缺席的女主角，名叫艾迪。當她臨終時，她請求丈夫安斯將她埋葬在家鄉(xiāng)杰斐遜，于是安斯和她的五個孩子踏上了葬禮之旅。七月的炎熱天，正值汛期，他們趕著騾車馱著艾迪的靈柩上路。一些孩子在過河時被折斷了腿，一些孩子在從火中救出棺材時被燒傷，還有一名女兒懷孕了。經(jīng)過十天的艱苦跋涉，一家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帶著臭尸和禿鷹尾隨其后。雖然艾迪要求安斯把她埋在杰斐遜是為了向他報仇，而安斯又去杰斐遜取了假牙并娶了新妻子，但他和孩子們最終還是完成了她的遺愿，并在水與火的戰(zhàn)斗中表現(xiàn)出了可貴的忍耐力。在試驗期間。

圖片來自《我彌留之際》。

與《福克納畫傳》一樣，《喧嘩與騷動》也采用了內(nèi)心獨白的敘事方式，但更多（多達十五個敘述者，五十九個獨白），更徹底（沒有第三人稱敘述者）。女主人公艾迪并沒有完全缺席，她有一個獨白的機會來表達她作為一名來自城鎮(zhèn)的鄉(xiāng)村教師對生活和語言的幻滅。她認為語言只是“填補空白的一種形式”，與實際經(jīng)驗是分離的：“我會想到文字是如何在一條又長又細的線上運行，迅速而無害，而行動是如何可怕地扎根于地面貼著地面走上去，所以過了一會兒，兩條線就會分開很遠，這樣同一個人就不能再踩兩條線了?！彼龥]想到，在執(zhí)行他遺言的過程中，安斯。而孩子們卻能夠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成功地將語言和動作結(jié)合起來。

《我彌留之際》

從種族關(guān)系角度探討南方衰落的原因

《八月之光》 第一英文版。

在寫完下層白人之后，?？思{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下層黑人。他的第七部小說《八月之光》是他第一部處理種族關(guān)系的小說，也是他從種族關(guān)系的角度探討南方衰落原因的突破。這部作品的特別之處在于，故事中最終以黑人身份被處決的主角圣誕節(jié)并不是黑人。他的母親是白人，在生下他時就去世了。據(jù)他母親說，他的父親是墨西哥人，但他的祖父確信他是黑人，并射殺了他，以阻止黑人和白人結(jié)婚。圣誕節(jié)因此成為一名孤兒，沒有人可以證明他的種族身份。從他進入孤兒院到被處決，他一直承受著身份的不確定性。每當他對白人構(gòu)成威脅時，白人就會像黑人一樣排斥他。與黑人相處時，他常常受到懷疑，無法被接受。在不斷的挫敗和尋找中，他流浪到杰斐遜，在那里他找到了工作和愛情。后來，由于他不愿意接受女友將他變成黑人的計劃，兩人發(fā)生了沖突。在他的女朋友向他開槍但未擊中后，他割斷了她的喉嚨并放火燒了她的房子。

約克納帕塔法家譜地圖。

?？思{談到圣誕節(jié)時說：“我不認為他壞，我認為他很可悲。他的可悲之處在于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永遠無法知道，對我來說，這是一個人最悲傷的事情?！睙o法知道他是誰?！碑斎唬死锼鼓沟谋瘎〔⒉皇菓{空發(fā)生的，而是發(fā)生在他到過的美國所有地方，尤其是南方的杰斐遜。從殺死圣誕節(jié)父親的祖父到被圣誕節(jié)殺死的女朋友，?？思{將圣誕節(jié)的悲劇與他的社會關(guān)系中的每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在這樣的社會里，黑人無法與白人平等，身份不明的人無法生存。可以說，克里斯默斯的悲劇就是在這個社會中從一個白人變成了一個身份不確定的人，然后又變成了一個黑人。

從形式上來說，《八月之光》比前兩部作品稍微傳統(tǒng)一些。第三人稱敘述者主要按照時間順序講述當前十一天發(fā)生的事情，中間穿插一些倒敘。但它的敘事結(jié)構(gòu)卻非常有特色，也很有意義。這部以圣誕節(jié)為主題的作品，以莉娜的故事開始和結(jié)束。一開始，懷孕九個月的莉娜從阿拉巴馬州來到杰斐遜尋找她的未婚夫。最后，她離開杰斐遜帶著她的新生兒和一名追求者去尋找孩子的父親。莉娜的形象讓人想起前兩部作品中被遺棄的未婚孕婦。她簡單、冷靜、信任。她的故事與圣誕節(jié)的故事同時展開，形成對比，最終為他的悲劇增添了一點喜劇色彩。

《八月之光》

歷史悲劇

《押沙龍，押沙龍！》，作者：威廉·福克納，譯者：李文軍，版本：中信出版集團2022年7月

《押沙龍，押沙龍！》寫的是種族主義造成的當代悲劇，《八月之光》寫的是種族主義造成的歷史悲劇。這是一個具有深刻南方道德的故事，由不同的敘述者根據(jù)當?shù)貍髡f中有限的史實通過猜想和對話構(gòu)建而成。它被廣泛認為是?？思{小說創(chuàng)作的最高成就。

關(guān)于薩特本的有限歷史事實包括：1833年，他帶著一批黑人奴隸來到杰斐遜，從印第安人那里獲得了土地，并建造了該地區(qū)最大的種植園“薩德”，占地一百平方英里。本·貝利莊園”；很快他就與一位正直善良的商人的女兒艾倫結(jié)婚，并與她生了兩個孩子，亨利和朱迪思；1860年圣誕節(jié)那天，朱迪思愛上了亨利的大學好友查爾斯·邦，但薩特本反對婚姻；內(nèi)戰(zhàn)爆發(fā)后，薩特伯恩也一起上戰(zhàn)場，走在密西西比志愿步兵隊的前面；1865年內(nèi)戰(zhàn)剛結(jié)束，亨利就被槍殺了；邦在“薩德本百里莊園”門口逃亡到他國；1869年，薩德本的勤雜工瓦什因引誘并拋棄他的孫女而殺死了薩德本。如何理解這些歷史事實，如何回答薩德本來自哪里等問題。他為何反對Bang的提議，成了敘述者的任務(wù)。

這部小說的敘事風格主要由昆汀與艾倫的妹妹羅莎的對話、昆汀與父親康普森先生的對話、昆汀與哈佛同學施里夫的對話組成。每次對話都提供了薩彭故事的不同版本。第一個版本由Rosa 提供。她告訴昆汀，薩德是惡魔，降臨到杰斐遜身邊，與姐姐結(jié)婚后生下了兩個惡魔孩子。他沒有理由禁止朱迪思與邦結(jié)婚，他也沒有理由要求亨利殺死邦。他最大的罪過就是想讓她和他的老師生一個孩子，如果孩子是男孩，他就娶她。羅莎的敘述沒有回答很多問題，但她對薩彭的妖魔化激起了昆汀的興趣。

第二個版本由康普生先生提供。他向昆汀解釋說，薩彭之所以禁止朱迪思與邦結(jié)婚，可能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邦在新奧爾良有一個家庭。按照這個解釋，亨利之所以殺了邦，是因為他無法容忍邦的重婚。但康普生先生承認他的解釋不夠可信。在昆汀和施里夫提出的第三個版本中，他們將邦想象成亨利和朱迪思同父異母的兄弟，薩彭在海地的混血前妻的兒子。為了向薩特本施加壓力，邦開始向朱迪思求婚，從而構(gòu)成了薩特本和亨利無法再容忍的兄妹亂倫和異族通婚的雙重威脅。這樣，昆汀和施里夫不僅解釋了為什么薩登反對邦的提議，也解釋了亨利為什么殺死邦，完成了一個比前兩個版本更可信的版本。

圖片來自《押沙龍，押沙龍！》。

經(jīng)過敘述者之間的充分對話，薩德本的故事變成了多個故事的集合。這是一個關(guān)于貧窮白人的故事。薩德本出生在西弗吉尼亞州的山區(qū)，那里沒有私有財產(chǎn)。直到他和家人來到弗吉尼亞州泰德沃特時，他才了解到種植園主和貧窮白人之間的區(qū)別。有一次，當他進入種植園主的家時，他被攔住了，不得不從下層階級使用的后門走。薩彭深受刺激，決定通過成為種植園主來報仇。他十四歲就去了海地，并以自己的能力贏得了種植園主的信任。后來他與女兒結(jié)婚并繼承了他的財產(chǎn)。在發(fā)現(xiàn)妻子有黑人血統(tǒng)后，他拋棄了妻子和孩子，來到杰斐遜重新開始。他的故事也是一個關(guān)于奴隸主的故事。是主人的黑人把薩特本留在了潮水鎮(zhèn)。薩彭通過觀察認識到，作為種植園主必須有黑奴，但黑奴只是生產(chǎn)工具，無法與白人平等，更不能與白人有血緣關(guān)系，所以他在拋棄自己的土地時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煅拮雍秃⒆?。

他的故事也是一個關(guān)于純真的故事。薩特本百里莊園危機發(fā)生后，薩特本詢問昆汀的祖父哪里出了問題。祖父昆汀認為他錯了，因為他太“天真”，“相信道德的成分就像餡餅或蛋糕的成分。你只需稱量它們，混合它們，混合它們，把它們放進烤箱，然后?？思{還將薩德本的故事與大衛(wèi)王在《?？思{畫傳》中悲慘地失去了他的愛子押沙龍的故事進行了比較，與大衛(wèi)王不同的是，薩德本不僅失去了他的兒子，而且還失去了他的生命。在繼續(xù)生子的過程中，逃跑了40年的亨利偷偷回家退休，仆人誤把救護車當成警車，放火焚燒了“薩德伯恩百里莊園”。

《圣經(jīng)》

對種族主義的批評

《去吧，摩西》，作者：威廉·?？思{，譯者：李文軍，版本：中信出版集團2022年7月

《去吧，摩西》中的種族關(guān)系和南方歷史比《押沙龍，押沙龍！》中更復(fù)雜，書寫也更直接。薩特本在敘述者眼中是個怪人，而《去吧，摩西》的大種植園主盧修斯·昆特斯·卡羅瑟斯·麥卡斯林則被寫成一個正常而典型的南方種植園主。盧修斯在獨立戰(zhàn)爭前出生于北卡羅來納州，比薩彭更早來到杰斐遜。和薩特本一樣，他也去了新奧爾良，不是為了調(diào)查混血兒兒子的家庭，而是為了收購黑人女孩尤尼斯。尤妮斯生下女兒托馬西娜后，盧修斯為尤妮斯挑選了一位黑人丈夫，用這種常見的方式來掩蓋自己的異族通婚。后來他和托馬西娜睡了，這可能讓他感覺有點被禁止，所以他在遺囑中給托馬西娜的孩子圖爾的托馬斯留下了一千美元。后來，盧修斯的雙胞胎布克和布蒂又給了托姆的圖爾孩子三千美元。這意味著，薩德本花了四年時間極力避免的異族通婚和亂倫兩大禁忌，都發(fā)生在盧修斯身上，而他的兩個兒子都知道了。

《去吧，摩西》 小說插圖。

《去吧，摩西》，主人公艾克（布克之子）了解家族舊賬本后，面對的不僅是祖先異族通婚、亂倫的丑惡事實，還有無法消除的愧疚。他所要做的就是向負責麥卡斯林家族種植園的卡斯解釋，他準備如何為麥卡斯林家族虐待黑人成員贖罪。因此，推動本書故事發(fā)展的不是如何避免《去吧，摩西》，而是如何面對和彌補過去的罪過以及現(xiàn)在仍在發(fā)生的罪過。艾克的人生軌跡也與薩德彭相反。薩德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在受到種植園主黑奴的侮辱后，他決定報仇。后來他成為種植園主，最后在受他侮辱的黑人、婦女和窮人的報復(fù)中死去。艾克森在一個種植園主的家庭長大。在得知祖先虐待黑人的事實后，他感到羞愧，最終自愿放棄了種植園的繼承權(quán)。艾克的決定與他從小受到黑奴老奴隸法澤斯的影響有關(guān)。在像薩本的出生地一樣遠離物質(zhì)主義和種族主義的森林里，法茲教艾克如何狩獵以及善待他人和土地。但隨著老本熊被殺和法澤斯去世，森林開始失去其自然魅力和精神意義。當他再次來到森林時，艾克看到了成堆的鐵軌和枕木，以及一條延伸到森林深處的木材開采線。他無法保護森林，也無法尋求正義，認為至少需要一千年才能實現(xiàn)種族和諧。雖然他有勇氣告別罪惡的過去，但他對社會的未來卻束手無策，比《押沙龍，押沙龍！》放棄繼承權(quán)的亨利好不了多少。

作為麥卡斯林家族黑人支系的代表，盧卡斯為爭取黑人父權(quán)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最終贏得性別游戲的卻是他的妻子莫莉。事實上，麥卡斯林家族的歷代人中，精神和能力出眾的大多是黑人女性。從尤妮斯開始，她在意識到女兒托馬西娜懷上了盧修斯的孩子后跳河自殺了。托馬西娜生下的兒子被命名為“托梅圖爾”，標志著母系的開始。圖米的圖爾長大后與泰尼·布尚結(jié)婚，他們的孩子都隨母姓“布尚”，而不是“麥阿斯林”。嫁入沃沙姆家族的莫莉也繼承了布尚家族女性的精神和力量。她不僅成功讓盧卡斯放棄挖寶，后來還讓白人將她孫子的尸體運回杰斐遜埋葬。

?？思{將《押沙龍，押沙龍！》獻給了他家年長的黑人女傭卡羅琳·巴爾，并高度贊揚了她的忠誠、慷慨和愛心。他在書內(nèi)外對黑人女性的肯定，讓人想起《去吧，摩西》對迪爾西的肯定?！缎鷩W與騷動》的標題來自一首奴隸贊歌。這首歌表達了黑人奴隸對自由的渴望，要求摩西前往埃及，請求法老讓他的人民離開。福克納選擇這個標題是為了體現(xiàn)他對黑人的同情和對種族主義的批評。

?？思{在諾貝爾獎獲獎感言中說，他的基本主題是“人的內(nèi)在沖突”。以上作品都涉及不同類型的內(nèi)心沖突。至于如何解決這些沖突，?？思{認為，這取決于“古老的普遍真理”，包括“愛、信譽、同情心、自尊、同情心和犧牲”。這些真理的作用在他的故事中也得到了有力的體現(xiàn)，尤其是關(guān)于下層階級的故事。盡管有人批評?？思{的作品有時出現(xiàn)不當言辭、過度暴力以及對婦女和少數(shù)族裔的麻木不仁的描述，但?？思{作為20 世紀最偉大的美國作家之一的聲譽始終不衰。他的作品在結(jié)構(gòu)和風格的多樣性和豐富性、用地道方言描繪人物和探索基本人類問題的廣度和深度方面繼續(xù)影響著美國和世界文學的發(fā)展。

作者/劉建華

編輯/張金公子

校對/薛景寧